徐小姐、樊小姐、祝小姐，三个从事动漫行业的年轻人。两年前，她们每人缴纳了近万元“培训费”后，进入苏州一家知名度颇高的动漫公司实习、工作，公司和她们口头约定工作满两年后退还“培训费”；但不久之前她们在该公司工作期满两年后去讨要“培训费”时，却被告知恕不退还。

这3个年轻人在追讨“培训费”时发现，和自己有着同样遭遇的同行大有人在，这笔说不清道不明的“培训费”似乎成了应届毕业生进入动漫行业的“敲门砖”。

交了近万“培训费”“培训生”自我培训

2008年5月，即将毕业的樊小姐和祝小姐，在网上找到了一条信息：苏州工业园区一家动漫公司招聘“培训生”。“我俩都是学美术的，动漫正好和我们的专业对口，而且又是一个得到政府大力扶持的朝阳产业，于是我们就去应聘了。 ”

“当时，公司人事部的李经理要我们签一份培训协议，”在签协议的同时，樊小姐被要求缴纳8000元的培训费，“李经理当时口头承诺，等我在公司工作满两年后，这笔费用如数退还。”祝小姐则多交了1000元，“因为我学的是3DMAX软件，而公司用的是MAYA软件，公司说我要比别人多培训一个月，所以培训费也要比别人贵一些。当时李经理也答应我，在我离职的时候退还这笔钱。 ”

2008年下半年毕业后，樊小姐和祝小姐和公司签署了劳动协议，成为该公司的正式员工。

徐小姐比樊小姐、祝小姐晚一年毕业，但在2008年6月，她也进入该公司当“培训生”，同样缴纳了8000元“培训费”，2009年10月她和公司签了合同，成为特效组的正式员工。

“当初缴纳培训费时，公司说会安排高级技术人员对我们进行专业培训，”樊小姐告诉记者，可当她去模型组上班时，发现办公室里其他的同事全是和自己一样的“培训生”，所谓的“高级技术人员”一个都没有。

祝小姐说，在“培训期”内，自己的“老师”其实就是和自己同样身为“培训生”的樊小姐。同样，徐小姐也告诉记者，缴纳了“培训费”之后，压根没有人给自己培训过。

两年期满“培训费”拿不回来了

樊小姐告诉记者，今年9月下旬，自己在公司工作快满两年了，当初向收取培训费的经手人李经理已经调任其他部门了，“他过来找我，让我把两年前和公司签订的培训协议以及8000元培训费的收据交上去，说这笔钱很快就可以退还了。”于是，樊小姐就把培训协议和收据交给公司，但她多了个心眼，悄悄地留下了一份复印件。“10月7日，是我在公司工作满两年的日子，”樊小姐说，按照当初人事部李经理的承诺，在公司工作满两年就退还培训费。“可我等了一整天，也没人来跟我提这事。 ”

10月8日，樊小姐主动去找李经理。“李经理反问我‘退钱？培训合同中没有写要退钱啊’；我说‘当时你对我们作出过口头承诺’，他说‘时间隔得太久了，我记不清楚了’……”“公司的态度让我很失望，于是我就递交了辞职报告。 ”继樊小姐之后，徐小姐和之前已经辞职的祝小姐，也加入了追讨“培训费”的行列。

10月9日，这三位女生向工业园区劳动监察大队求助。“那天是星期六，劳动监察大队的工作人员接待了我们，让我们星期一下午（10月11日）再去找公司。 ”

10月11日下午，公司的另一名管理人员与樊小姐等人见面。“她向我们提出一个退钱的方案，说要根据我们在公司工作的年限按比例退还，叫我们‘别把事情搞大，否则很可能一分钱也拿不到’。 ”

最终，樊小姐从这位管理人员的口中，她们第一次听说了动漫行业的一个“潜规则”——应届毕业生入行必须要交这样的一笔“入门费”。

记者两次采访公司

均遭拒绝

接到徐小姐等人反映的情况后，记者两次亮明身份与该公司取得联系试图核实情况，但均遭到拒绝：第一次，记者直接来到这家公司，总台接待人员请示了有关负责人后称“没有预约不接受采访”；第二次，记者致电该公司预约采访，但得到的答复是“根本没有发生这件事，你不用来采访了。 ”

工业园区劳动监察大队负责协调此事的工作人员唐先生介绍说，接到了徐小姐等人的投诉后，他们去了这家动漫公司了解情况，“公司说，这笔培训费，已经打在工资里逐月返还给员工了。 ”

唐先生说，徐小姐等人所面临的最大麻烦是：公司在收取“培训费”时，她们还是没有正式毕业的学生，还没有和公司签订劳动协议，因此，由“培训费”引发的问题不属于劳动纠纷范畴，劳动部门不便强行插手，“即便属于劳动纠纷，也超过了两年的有效期了。 ”唐先生认为，徐小姐等人应当通过法律途径维权，“她们要搞清楚公司是否具有培训资质，是否涉嫌乱收费。 ”

“如果这家公司真的收取了培训费却没有为员工提供任何培训，那就属于没有履行合同约定，这笔所谓的‘培训费’相当于变相的押金，公司理应无条件退还，”同益大地律师事务所的杨以军律师说。

业内人士：“培训费”确实是个潜规则

邹女士，苏州一家大型动漫企业的资深动画师，她告诉记者，目前苏州大大小小的动漫公司、工作室等机构至少有上千家，素质良莠不齐，“在部分不正规的小公司，向应届毕业生收取‘培训费’，确实是个潜规则；但正规公司竟然也这么做，倒是很罕见。 ”

邹女士告诉记者，在外人看来，动画是个技术含量很高的行业，其实，对于美术专业人才来说，入行后上手是很快的。“即便要培训，也根本不需要近万元的成本，” 邹女士说，动漫行业普遍采用计件工资制，8000元，对于刚刚入行的应届毕业生来说，至少相当于他们半年的收入。

记者了解到，樊小姐和徐小姐目前已经被公司辞退，而她们辛辛苦苦去追讨的“培训费”，依然没有消息。“我们已经联络到七八个有着相同遭遇的同事，准备起诉这家公司，”徐小姐表示。 （文中部分人物为化名）